周映东向别墅的花园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工人正在指挥着将橘子树栽下去。在丰林的这叁年谈策一直在打理这幢别墅,方便宁奚醒以后带着小橘子和宁尚海一起住过来。他觉得宁奚想要留在丰林的理由很简单,她原先待的地方……总归是个伤心地。
但是没想到,她真的连伤心之处都彻底忘记了。周映东接连抽了几支烟,手指上都沾上了烟气。他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正站在橘子树不远处的谈策,一边上前一边将烟碾灭了。现在正好是橘子树移栽的最佳季节,站在树下能闻到叶子特殊的香气。
他将碾灭的烟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股橘子叶儿的味道有些呛得慌:“今天我来送周照让我交给宁奚的东西,宁奚表现得很奇怪,你知道这件事吗?“
他没有提人名,实际上这叁年来他们都避免去提这个名字。今天能在宁奚面前提起,是因为感觉这几个周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觉得兴许宁奚是想开了。但没想到是更始料未及的一种结局,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谈策正在看面前的橘子叶,现在花园里已经种了十几棵橘子树,这一棵移栽过来的状态最好。他没有看周映东,摘了一片橘子叶夹到手中的那个标记本上,低头时的声音很淡:“宁奚醒来没有第一时间问起他的事情,我就知道了。你报告的有点晚。”
周映东被他坦然的态度搞得懵了一下,但一想似乎宁奚能够完全忘掉贺池对谈策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他看着贺池和宁奚青梅竹马甜甜蜜蜜了六年,几时提起来恨得都牙痒痒,现在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但想到周照的嘱托,他还是皱了皱眉,掐着手里没点燃的烟,有些疑惑地看向谈策。
“看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告诉宁奚有这么一个人了?或者是不打算帮助她恢复那段记忆了?”
谈策把摘下来的橘子叶夹得平整,闻言抬头看向周映东的脸。他站在橘子树下,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顶上方,只要斑驳的光影在间隙落下来,在他脸上不停地晃动。他盯着周映东,脸上突然多了一分笑意,像是觉得他的话好笑,慢慢地向他走近了一步:“他要是活着还好,虽然说我确实很想让他死,但是总归他活着比较好。”
他语气顿了顿,眯了眯眼看着他:“你说,我怎么和一个死人比?”
周映东声音一哑,他想找出些什么词语来反驳眼前这个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人,但那些话终于堵在了嘴边。他沉默地抬头看着他头顶的橘子树,忍了忍,还是张开了嘴:“你别把贺池在她心目中想得太重要了,即使她想起来,她现在在乎的人也只是你。”
“那不好说,”谈策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声,神情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如果是你躺了几年以后醒过来,突然记起来你的两小无猜的小女孩是因为别人才被迫和你分开,而且为了救你死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类比让周映东突然觉得有些心梗,换做是他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他会想个办法把这个让他们分开的人一刀捅死算了。但是换做宁奚,这个概率就小了一些。他想了想,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但是我答应过周照,要将信给她,这是他在遗书里写的。”
“我会亲自烧纸告诉他的,我们家不收他的信。”谈策慢慢地将本子合起来,抬起头发现小橘子正从对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花园里泥土湿润松软,小姑娘要提着裙子跑,一脚踩下去弄脏了鞋子,眉头都皱起来,苦着一张脸向谈策跑来。
“爸爸,橘子。”
谈策神情立刻松动了许多,他蹲了下来,将女儿穿着白色小皮鞋的脚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拿出手帕擦干净了她小皮鞋上的泥土,将她抱了起来:“看看我们新的橘子树,喜不喜欢?”
周映东在旁边看着这幅场景,觉得谈策真是缺了大德。人都已经死了,一封信也算不了什么。何况谈策比起贺池虽然没有和宁奚那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时光,但好歹还白捡了一个大闺女。至于贺池……他可能什么都没有得到。
新别墅依山傍水,周围风景秀丽,很适合长期居住。宁奚搬过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花园里的橘子树,小橘子喜欢橘子树,谈策的意思是都种满也可以。外面倒是种了一些别的,但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
“宁宁,风大。”
宁奚推开的半扇窗,送进微凉的山风。谈策从她身后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低头没有章法地亲了她一口,将窗子关的只剩了一条小缝儿:“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吹风,又忘了?”
谈策可比宁尚海管的事情要多了,小到一扇可能会把她吹感冒的窗子。不过医生确实交代过她不能多吹冷风,本来体质就差一些,躺了叁年以后的身体明显也比叁年前虚弱了许多。她拿掉谈策扶在她胸上的手,转过头爬到床上,自己钻进了被窝里:“那现在这样可以了吧?小橘子都比我的身体要好。”
谈策走到床边,脱掉了浴袍,勾着她的腰将她揽到自己的怀抱中。宁奚随手掐了一把他的肌肉,随后摸向他手臂上那些深深浅浅的